新而热闹的民谣之路
文字 钟永丰
写于 2024.12.11
《使风辑》乃小河团队以寻谣现场的编曲、语言、氛围为基础，优秀乐手们运用录音室条件对声线、声响与音场加以精炼：原本热闹的，变得幽默；原本感伤的，透出诗性；原本童趣的，更显灵动。同样重要的，是寻谣过程中关于童谣保存者的报导；每一篇都是关于人与童谣相遇的美丽故事，及其在生命长河中沉淀的意义。就着报导听《使风辑》，在层层触动下，我等或能穿越俗尘，重返童真。
专辑中 15 首童谣的现地收录时间横跨五年，间隔漫长坎坷的 Covid 19。我有幸参加其中的杭州站，见识小河团队的排练与演录，复蒙后续的分享，逐渐领会小河的民谣方法。首先，令我惊讶并羡慕的是现场氛围的融洽与由之心生的欢悦，参与的歌者与乐手像是赶赴一场久违的音乐盛会。歌者在略显紧张与兴奋中准备的曲子应本是久藏记忆底层；他们表情腼腆，出嗓犹疑。排练时，小河与他们唱出的字音亲切互动。受到体贴的鼓励，他们更勇敢交涉喉咙，越唱越舒服。气象自在了，小河现场协调团队的乐手编曲，以趋近歌者的音域，展现他们的特性。到了录音阶段，我观察他们脸上绽放出一种被烘托的幸福感。我慢慢明瞭，为何小河团队不用一般的“民谣采集”定名其行动，而是称之以“寻谣计划”？两者乍看类同，但当我发现自己也浸淫其中，始觉其间差异。
关于近、现代的民谣采集，无论其方法是人类学、民族志或音乐学，不管其目地为学术研究、展兴传统，或为丰富作曲根基，演唱与采集两者间始终存有主体性的差距，而且—除了少数后来在当代文化或音乐市场上大放光芒的民谣歌手外，随着时地离远，愈渐悬殊。如此落差一样存在于寻谣现场，且随着现代化的无微不至、民谣传统的普遍凋零，更显鸿巨。小河团队的可贵在于敏感上述的关系性质，戮力拉近不同主体间的距离，且此态度贯穿制作方法，延续至『使风辑』。
歌者及其谣一直都“在”。通过寻访、理解、学习、共演、纪录与传播，小河团队陪伴一个个孤独的“在”，赋以当代的能力与表情，护送它们走出被时代的遗忘掩蔽的私密处所，一步一步走向社会空间，使公众体验童谣的神奇魅力。一位刚辞掉工作的年轻人 Janny 在发布会上观看寻谣纪录片，感动于童谣“永远像一个让人有安全感的怀抱，无论多大的年纪，经历过多少人间烦恼，想起童谣中的星星、小猫咪、花扇子，都好像被拥抱，能够得到片刻的温暖和希望”。当下决定成为志愿者，并立马回乡寻谣；Janny 形容其过程“艰难又有趣，像侦探破案一般，找一条线索，再顺藤摸瓜找下一条线索”。
更多的伙伴加入，一条条新而热闹的民谣之路于是踏踩而出。